刘颜涛是活跃在当今书坛的一位颇具影响力的书家。他在书法创作上,经常示人的大多是其篆书,偶尔亦有隶书、行书、小楷面世。
或许是生长于甲骨文之乡安阳的缘故,使得他先天地便与最古老的文字有了某种因缘,随着年龄的增长、知识的积累与书法兴趣的日增,甲骨文金文也就与之如影随形。
古文字的变化多端,赋予了书法艺术的诸多潜质,而识篆、写篆与用篆,又必须用学问家坐冷板凳的精神与毅力去钻研,要想写好篆书,必须在古文字学上有所作为,弄懂弄通其渊源与流变,知其形、诵其声、释其义,唯如此,才有可能将篆文用于书法创作。
刘颜涛长于侪辈的写篆能力,正是缘于他对古文字学及钟鼎盘铭的慧心研究,他在《习篆体会点滴》中如是说:“我早年学习篆书由王福庵《说文部首》入手,上溯《秦泰山刻石》、《秦石鼓文》……于《毛公鼎》、《墙盘》、《颂鼎》、《大盂鼎》、《虢季子白盘》多有着力处,其中以《毛公鼎》用功最勤。”
他的篆书作品有力地印证了他的言说,在当代诸多的书法展览上,不乏用甲金文字创作书法作品入选入展乃至获奖者,然仔细观察,大多尚局限于对联集字的范围,而鸿篇巨制则少得可怜。
然而,颜涛的篆文书法,除了字数较少的绝句对联而外,许多则是洋洋洒洒的巨幅中堂及屏条,或四屏,或八屏,因文字多寡而异,设若没有古文字应用权变的能力,与书法创作形式构成的语言,意境生成的通会,断难诞生文字众多、篇幅硕大的书艺精品。
他在笔墨语言的锤炼上,是下过“笨功夫”的,也即是说,他将取法的范围圈定之后,便在这一系列传统的经典中浸淫日久,几欲废寝忘食。“我学习《毛公鼎》时,曾一式五册,分置于案边、床头、厕间、办公室,并拆一册张贴于墙壁四周,心摹手追,形影不离”。
这份虔诚与执著,在浮躁的当下,尤其显得可贵。刘颜涛篆书的线条,始终保持着中锋用笔的特质,含蓄、凝练、素朴、深沉之中,贯注着力的疾行与涩进。
他写甲骨文,泯却了些许的方折,而略带圆转的笔姿,将一种瘦劲的起收略呈尖利的用笔化作含而不露、快慢有致的线条凸显,而且我们在这种笔墨化的过程中能感受到一种节奏与韵律,因为他将单一的线条变得有浓有淡、有枯有润乃至有粗有细、有藏有露了,这无疑是一种生命活力的表征。
对于金文,颜涛无论是在取法对象的选择上,还是在笔墨语言的追求中,都有自己独到的领悟,他在保持金文线条圆转与厚实的基础上增益其苍茫与柔秀,从而使其金文书法不仅具有传统的滋养,而且带有个性化特征。
他精心于篆书的结字,游刃于龟甲钟鼎,而能贯通,或修长、或方正、或扁平,皆随势而生发,尤其是字之偏旁部首与其他结构单位的挪移与重组,使得本来趋向平正对称的空间具有了令人耳目一新的感觉,这当然得力于他的创造性思维。
能将古老的文字焕发新的异彩,而且这种新理异态又不破坏其古朴典雅的内质,大概要算是达于融通之境了。当我们对其结字进行赏玩时,即会感到平稳端正之中不乏欹正互渗,意蕴绵密之时更有萧散之趣,用笔的不激不厉与结构的疏密开合相得益彰。